正文·卷八十五·尺牍九十五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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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卷实为九十七首)
与范元长八首(儋耳)(之一)某慰疏言。不意凶变,先公内翰,遽捐馆舍,闻讣恸绝。天之丧予,一至于是,生意尽矣。伏惟至孝承务元长昆仲,孝诚深至,追慕罔极。何辜于天,罹此祸酷,荼毒如昨,奄易寒暑,哀毁日深,奈何!奈何!某谪籍所拘,莫由往吊,永望长号,此怀难谕。谨奉手疏上慰。不次,谨疏。
与范元长八首(之二)
流离僵仆,九死之余,又闻淳夫先公倾逝,痛毒之深,不可云谕。久欲奉疏,不遇便人,又举动艰碍,忧畏日深。今兹书问,亦未必达,且略致区区。与范元长八首(之三)
先公已矣,惟望昆仲自立,不坠门户,千万留意其大者远者。勿徇一至之哀,致无益之毁,与先公相照,谁复如某者。此非苟相劝勉而已,切深体此意。余不敢尽言。与范元长八首(之四)
先公论往古事著述多矣,想一一宝藏,此岂复待鄙言耶?某当遣人致奠,海外穷苦,不能如意,又不敢作奠文,想蒙哀恕也。归葬知未得请,苦痛之极,惟千万宽中顺受。此中百事,不及雷、化,百忧所集,亦强自遣也。与范元长八首(之五)圣善郡君,不及拜慰状。侍次,乞致区区。沉香少许,望于内翰灵几焚之。表末友一恸之意而已。
与范元长八首(之六)
孙行者至,得书,承孝履如宜,阖宅皆安,感慰之极。所谕《传》,初不待君言,心许吾亡友久矣。平生不作负心事,未死要不食言,然今则不可。九死之余,忧思百端,想蒙矜察。不即副来意,临纸哀噎。海外粗闻新政,有识感涕。灵几倘遂北辕乎?未间,千万节哀自重。与范元长八首(之七)
圣善郡君,承起居佳适,因侍次,致下悃。乞为骨肉保爱宽怀,以待北归也。子进诸舅,曾得安信否?
与范元长八首(之八)毒暑,远惟孝履如宜。海外粗闻近事,南来诸人,恐有北辕之渐,而吾友翰林公,独隔幽显,言之痛裂忘生。矧昆仲纯笃之性,感恸摧割,如何可言,奈何!奈何!老朽一言,非苟以相宽者。先公清德绝识,高文博学,非独今世所无,古人亦罕有能兼者,岂世间混混生死流转之人哉?其超然世表,如千佛之所言者必矣。况其平生自有以表见于无穷者,岂必区区较量顷刻之寿否耶?此理卓然,唯昆仲深自爱。得归,亦勿亟遽,俟秋稍凉而行为佳。某深欲一见左右,赴合浦,不惜数舍之迂,但再三思虑,不敢尔,必深察。临行,预有书相报。热甚,万万节哀自重。
与秦少游
某已封书讫,乃得移廉之命,故复作此纸。治装十日可办,但须得泉人许九船,即牢稳可恃。余蛋船多不堪。而许见在外邑未还,须至少留待之,约此月二十五六间方可登舟。并海岸行一日,至石排,相风色过渡,一日至递角场。但相风难克日尔。已有书吴君,雇二十壮夫来递角场相等,但请雇下,未要发来,至渡海前一两日,当别遣人去报也。若得及见少游,即大幸也。今有一书与唐君,内有儿子书,渠转附去,料舍弟已行矣。余非面莫究。
与杨子微二首(之一)
某与尊公济甫,半生阔别,彼此须发雪白,而相见无期,言之凄断。尊公乃令阁下万里远来海外,访其生死,此乃古人难事,闻之感叹不已。辱书,具审起居佳安,尊公已下,各得安胜,至慰之极。某七月中必达颍昌矣。回驭少留,一须款见。余祝若时自重。
与杨子微二首(之二)某与舍弟流落天涯,坟墓免于樵牧者,尊公之赐也。承示谕,感愧不可言。闻井水尝竭而复溢,信否?而今如何,因见,细喻。与范元长六首(北归)(之一)
到雷获所留书,承车从盘桓此邦,以须一见,而某滞留不时至,遂尔远别,且不获一恸几筵之前者,非爱数舍之劳也,以厄困为畏故尔。此老缪之罪,想矜察。比日孝履如宜否?方此炎暑,万里扶护,哀苦劳艰,如何可言。忝亲友之末,不能匍匐赴救,已矣,不复云云也。独前所见委文字,不敢不留意,今少游议其详。惟节哀自重。某不敢拜状郡君,惟千万俯为存没宽心自重。乞呈此纸。
与范元长六首(之二)
某如闻有移黄之命,若果尔,当自梧而广,须惠州骨肉到同往。计公昆仲扶护舟行当过黄,又恐公在湖南路行,不由江西,即不过黄,又不知某能及公之前到黄乎?漂零江海,身非己有,未知归宿之地,其敢必会见之日耶?惟昆仲金石乃心,困而不折,庶几先公之风没而不亡也。临纸哽塞,言不尽意。
与范元长六首(之三)过雷州,奉书必达。到容南,知昆仲皆苦瘴痢,又闻寻已痊损,不知即日何如?扶护哀痛,且须勉强开解,卑心忧悬,书不能尽。奉嘱之意,唯深察此心。哀哉少游,痛哉少游,遂丧此杰耶?赖昆仲之力,不甚狼狈。某日夜前去,十六七间可到梧。若少留,一见尤幸。某到梧,当留以待惠州人至,同泝贺江也。速遣此人奉书,不谨,千万恕察。
与范元长六首(之四)
永州人来,辱书,承孝履粗遣,甚慰思望。比谓至梧州追及,又将相从溯贺,已而水干无舟,遂作番禺之行。与公隔绝,不得一拜先公及少游之灵,为大恨也。同贬先逝者十人,圣政日新,天下归仁,惟逝者不可返,如先公及少游,真为冀北之空也。徒存仆辈,何用,言之痛陨何及。某即度瘐岭,欲径归许昌与舍弟处。必遂一见昆仲。未间,惟万万强食自重。
与范元长六首(之五)
某忽有玉局之除,可为归田之渐矣。痛哲人之亡,诵殄瘁之章,如何可言。早收拾事迹,编次著撰,相见日以授也。处素因为,多方勉之,以不坠门户为急。监司无与相知者,及毛君亦不识,未敢发书。前路问人有可宛转为言者,专在意也。漂流江湖,未能赴救,以为惭负。有银五两,为少游斋僧,乞转与处素也。
与范元长六首(之六)承中间郡君服药,疾势不轻,且喜安复。侍次,致恳,千万宽中保卫为请。
与孙叔静三首(之一)
辱手教,具审尊体佳胜,甚慰驰仰。拙疾亦渐平矣,明日当出请见。烧羊蒙珍惠,下逮童孺矣。
与孙叔静三首(之二)
累岁阔别,不意相逢海上,握手一笑,岂偶然哉。亟辱专使教笔,具审起居佳胜,感慰兼集。玉局之除,已有训词,似不忘也。得免湖外之行,余生厚幸。至英,当求人至永请告敕,遂渡岭过赣归阳羡,或归颍昌,老兄弟相守,过此生矣。乍远,万万为国自重。
与孙叔静三首(之三)
久留治下,辱眷待之厚,既过重矣。而爱念之意,拳拳不已,更勤从者远至金刹。自惟衰朽,何以获此。比来数日,思渴不已。长至俯迩,不克展庆,此心南骛矣。令子烦远饯,不及别状,惟侍外珍爱。
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一)违阔滋久,向往徒勤。比日履兹寒凝,起居佳胜。承旌驭至已,即欲走谒,谨先奉手启上问区区。
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二)
某谪居岁久,未尝冠帻,比日又苦小疖,不能巾裹。欲服帽请见,先令咨禀,如许,乃敢前诣。幸不深责。
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三)
真阳一见,大慰夙昔。匆遽就别,怅惘可知。行役纷纷,且未有便,尚稽驰问。特辱专使手书,具审下车以来台候康健,感慰兼集。某蒙被如昨,更五六日离韶。愈远左右,伏冀为国自重。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四)
前蒙借示新诗。久矣不见斯作也。然世俗识真者少,独唱谁和。帐勾谢民师公若不以位貌为间,亦庶几于班斤郢斫也。老拙百念灰寂,独一觞一咏,亦未能忘。陋句数首,录寄,以为一笑。手启上谢,恃知照不深责也。
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五)
某再拜。般家人蒙辍借,行计遂办,非眷念特达,何以及此。言谢不尽,悚息而已。
与朱行中舍人六首(之六)近因还使上问,必已闻达。连雨凝阴,远想台候康胜。某蒙庇粗遣,已达虔州,少留,须水渡,更半月行也。南海静治,有足乐者。想有妙唱,自南而北也。后会未期,万万若时为国自重。
与欧阳晦夫愁霖终日,坐企谈晤,不审尊候佳否?《地狱变相》已跋其后,可详味之,似有补于世者。并字数纸,纳去。某所苦已平,无忧。闻少游恶耗,两日为之食不下,然来卒说得灭裂,未足全信。非久,唐簿必有书来言。旦夕话别次,仁人之饣鬼,固当捧领。但以离海南,儋人争致赡遗,受之则若饕餮然,所以一路俱不受。若至此独拜宠赐,则见罪者必众。谨令驰纳,千万恕察,仍寝来耗,幸甚!幸甚!
答陈承务二首(之一)
倾盖一笑,慰喜殊深。奉违信宿,怀想不已。辱手教,且审起居佳胜。已到蒙里,承丈丈借差人轿,孤旅获济,感激不可言。愈远,万万若时自重。
答陈承务二首(之二)
孤拙困踣,言无足采,足下独悦之。少年敏锐,所存如此,实增钦叹。然此事以临利害,不变为难也。
答南华明老三首(之一)
衰病复过南华,深欲一别祖师,因见仁者。遽辱专使惠手书,何慰如之。即日履此薄寒,法体佳胜。旦夕离英,但江路方欲寸进,不即会见,企望之极。惟万万为众自重。答南华明老三首(之二)
流浪臭浊久矣,道眼多可,倾盖如旧,清游累日,一洗无余,幸甚!幸甚!专使惠手书,具闻别后法体安稳,为慰。久留赣上待水,犹更旬日。南望山门,驰神杳霭。更祈若时为众保练。
答南华明老三首(之三)
某以促装登舟冗甚,作书极草草。宠示四韵,可谓奇特,聊答四句,想大笑也。石刻已领,感感。潘生果作墨否?如成,寄一丸。伯固念亲怀归甚矣,道话解之。
答钱济明三首(之一)去岁海南得所寄异士大彤清中丹一丸,即时服之,下丹田休休焉。盖数日后,又得迨所赍来手书。今又领教诲及清诗数篇,高妙绝俗,想见谪居以来,探道著书,云升川增,可慕可畏,可叹可贺也。及录示训词,诲以所不及,此曾子所谓爱人以德者,敬遵用不敢忘。幸甚!幸甚!
答钱济明三首(之二)
已到虔州,二月十间方离此。此行决往常州居住,不知郡中有屋可得以典买者否?如无可居,即欲往舒州、真州,皆可。如闻常州东门外,有裴氏宅出卖,虔士霍子侔大夫言。告公令一干事人与问当,若果可居,为问其直几何,度力所及,即径往议之。俟至金陵,当别遣人咨禀也。若遂此事,与公杖履往来,乐此余年,践《哀词》中始愿也。张嘉父今安在?想日益不止。途中闻秦少游奄忽,为天下惜此人物,哀痛至今。闻鲁直、无咎辈皆起,而公独为犭制子所,尚栖迟田间。圣主天纵,幽毕照,公岂久废者。惟万万宽中自厚。答钱济明三首(之三)
某忽闻公有闺门之戚,悲惋不已。贤淑令人久同忧患,乍失内助,哀痛何堪。人生此苦,十人而九,结发偕老,殆无而仅有也。惟深照痛遣,勿留胸次。令子哀疚难堪,惟当勉为亲庭节减摧慕。本欲作慰疏,适旅中有少纷扰,灯下倦怠,不能及也。千万恕察。某若住常,即自与公相聚;若常不可居,亦须到润与程德孺相见。公若枉驾一至金山,又幸也。
答苏伯固三首(之一)
人至,辱书,承别后起居佳胜,感慰深矣。念亲怀归之心,何时可以易此,顾未有以为计,当且少安之。神明知公心如此,当自有感应,非久,见师是,当谋之。某留虔州已四十日,虽得舟,犹在赣外,更五七日,乃乘小舫往即之。劳费百端,又到此。长少卧病,幸而皆愈,仆卒死者六人,可骇。住处非舒则常,老病唯退为上策。子由闻已归至颍昌矣。会合何日,万万保啬。答苏伯固三首(之二)
某凡百如昨,但抚视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论语》三书,即觉此生不虚过。如来书所谕,其他何足道。三复诲语,钦诵不已。寄惠钟乳及檀香,大济要用,乳已足剩,不烦更寄也。感愧之至。江晦叔已到。霍子侔往太和听命。三儿子皆促装登舟,未暇上状。《春晖亭记》,亦以忙未暇作,少间当为作也。令子疾。知减退,可喜!可喜!
答苏伯固三首(之三)
住计龙舒为多,大盆如命取去,为暑中浮瓜沉李之一快也。《论语说》,得暇当录呈。源、修二老行当见之,并道所谕也。至虔州日,往诸刹游览,如见中原气象,泰然不肉而肥矣。何时得与公久聚,尽发所蕴相分付耶!龙舒闻有一官庄可买,已人问之。若遂,则一生足食杜门矣。灯下倦书,不尽所怀。
与钱志仲三首(之一)
两日不见,渴仰兼怀。窃惟起居佳胜。昨日水东寻幽访古,颇有所得,恐欲知之。药方已领,感感。
与钱志仲三首(之二)
流落晚途,始获瞻奉,顾遇之重,有过平生。幸甚!幸甚!别来,伏惟起居佳胜。涨水遂失赣险,不觉到吉,皆德庇所及,其余未易一一道谢也。日远,后会未期,岂免怅恋。
与钱志仲三首(之三)
某去此,不复滞留。至安居处,当缕细驰问,不敢外,辄用手启,恃深眷也。乌丝当用写道书一篇,非久纳上。恶诗不足录也。事简客稀,高堂清风,有足乐者。想时复见念耶?吉州幕柳致,与之久故,知其吏干过人,不能和众,多获嫌忌,然其实无他也。憔悴将老矣,念非大度盛德,孰能收而用之,试以众难,必有可观者。药有毒,乃能已疾,马不蹄,多拙于行,惟深念才难,勿责全也。若公遂成就之,此子极有可采,必为门下用。恃明照。僭言,死罪!死罪!
与刘器之
志仲本以乌丝栏求某录杂诗耳,某自出意,欲与写《广成子解》篇。舟中热倦,遂忘之,然此意终在也,今岂可食言哉!病不能作志仲书,乞封此纸去。与寇君
经宿雨凉,起居佳胜。昨辱迂顾,稍闻余论,退想忠愍之英烈,有概乎中。衰病不出,无缘上谒,少选解去。惟万万自重。
与人二首(之一)
远枉书教,存问甚厚,兼审比来起居佳胜,慰感兼集。寄示石刻,仰佩至意。何时会合,少发所怀,临书但有慨叹。与人二首(之二)
某日望归蜀耳,终当过岐雍间,徜徉少留,以偿宿昔之意。君自名“臣”,子才美渐,著岂复久?浮沉里中,宜及今为乐,异时一为世故所縻,求此闲适,岂可复得耶?偶记旧与彭年一诗,读之盖泪下也。斯人有才,而病废,故常多感慨。可念。可念。聊复录此。奉呈,想亦为之惘然也。
与宋汉杰二首(之一)
某初仕即佐先公,蒙顾遇之厚,何时可忘。流落阔远,不闻昆仲息耗,每以惋叹。辱书累幅,话及畴昔,良复慨然。三十余年矣,如隔晨耳,而前人凋丧略尽,仆亦仅能生还。人世一大梦,俯仰百变,无足怪者。唐辅令兄今复何在?未及奉书,因信略道区区。某只候水来即行矣。余留面尽。
与宋汉杰二首(之二)前日裁谢草略,重烦问讯,眷意愈厚,感愧不已。仍审起居佳胜。宠赐新诗,词格甚美,伏读慰喜。但恨衰晚,无以当此嘉贶也。与胡郎仁修三首(之一)
某慰疏言。不意变故,奄罹艰疚。伏惟孝诚深笃,追慕痛裂,荼毒难堪,奈何!奈何!比日攀号愈远,摧毁何及。伏惟顺变从礼,以全纯孝。某未获躬诣灵帷,临书哽噎,谨奉疏慰。不次。
与胡郎仁修三首(之二)
某得彭城书,知太夫人捐馆,闻问,哀痛不已。行役无便,未果奉疏。人至,忽辱手书。伏审攀慕之余,孝履粗遣,至慰!至慰!某本欲居常,得舍弟书,促归许下甚力,今已决计泝汴至陈留,陆行归许矣。旦夕到仪真,暂留,令迈一到常可以款见矣。
与胡郎仁修三首(之三)小二娘知持服不易,且得无恙,伯翁一行甚安健。得翁翁二月书及三月内许州相识书,皆言一宅康安。亦得九郎书,书字极长进。今已到太平州,相次须一到润州金山寺,但无由至常州看小二娘。有所干所阙,一一早道来。万万自爱。
与外生柳闳
展如外生。人来得书,知奉太夫人康宁,新妇外孙各无恙。北归万里,无足言者,独不见我令妹、贤妹夫,此心如割。介夫何负,亦早世,念之痛不去心。数年岂贤隽厄会耶?相见,当一恸以写之。兹不一一。
与人二首(之一)
岭海阔绝,不谓生还。复得瞻奉,慰幸之极。比日履兹秋凉,起居佳福。少选到岸,即遂伏谒。
与人二首(之二)
某疲病加乏,使令辄用手启通问。恃公雅度阔略细谨耳,然亦皇恐不可言也。
答虔人王正彦先生
辱教,承起居佳胜。沐馈遗,重增感灼。茗布领抹皆珍物,已捧领讫。今日与家人辈游东禅及景德,如相访,就彼亦可。
与程德孺运使三首(之一)
近蒙专使至虔,远致时服寝衣之馈,寻附启布谢,必达。比日起居佳胜,眷爱各康健。某候水过赣,今方达南康军,约程,四月末间到真州。当遣儿子迈往宜兴取行李,某当泊船瓜洲以待之。不知德孺可因巡按至常、润,相约同游金山否?患难之余,老兄弟复一相聚,旷世奇事也。可不略喻及。余万万自重。
与程德孺运使三首(之二)某此行本欲居淮、浙间,近得子由书,苦劝来颍昌相聚,不忍违之,已决从此计,泝汴至陈留出陆也。今有一状,干漕司一坐船,乞早为差下,令且在常州岸下,候迈到彼乘来,切望留意早早得之,免滞留为幸。懿叔必常得信,令子新先辈必已赴任。未及书,因家信道区区。与程德孺运使三首(之三)告为买杭州程奕笔百枝及越州纸二千幅,常使及展手者各半,不罪!不罪!正辅知已到京,非久上状次。乞因信致恳。答清凉长老
昨辱佳颂见贶,足为衰朽之光,未缘面谢。
答钱济明三首(之一)
人来,领手教及二诗,乃信北归灾退,并获此佳宠,幸甚!幸甚!又知诗人穷而后工,然诗语朗练,无衰气,如季札者听,亦有以知君之晚节也。比日起居佳胜。某此去不住滞,然风水难必期,公闲居难以远涉,须某到真遣人奉约,与德孺同来金山乃幸也。所怀未易尽言,并俟面陈。惟万万自重。
答钱济明三首(之二)
某得来书,乃知廖明略复官,参寥落发,张嘉父春秋博士,皆一时庆幸,独吾济明尚未,何也?想必在旦夕。因见参寥复,恨定慧钦老早化,然彼视世梦幻,安以复为。儿子迨道其化于寿州时,甚奇特,想必闻其详。乃知小人能害其衣服尔。至于其不可坏者,乃当缘厄而愈胜尔。旧有诗八首寄之,已写付卓契顺,临发,乃取而燔之,盖亦知其必厄于此等也。今录呈济明,可为写放旧居,挂剑徐君之墓也。钦诗乃极佳,寻本未获。有法嗣否?当载之其语录中。契顺又不知安在矣,吾济明刻舟求剑,皆可笑者也。
答钱济明三首(之三)居常之计,本已定矣,为子由书来,苦劝归许,以此胸中殊未定,待面议决之。所示谕孙君宅子,甚感其厚意,且为多谢上元令侄,行见之矣。王、范二君处,皆当力言也。刘道人若能同济明来会,深所望。未敢奉书,且为致此意。答廖明略二首(之一)远去左右,俯仰十年,相与更此百罹,非复人事,置之,勿污笔墨可也。所幸平安,复见天日。彼数子者,何辜独先朝露,吾侪皆可庆,宁复戚戚于既往哉!公议皎然,荣辱竟安在?其余梦幻去来,何啻蚊虻之过目前也。矧公才学过人远甚,虽欲忘世而世不我忘,晚节功名,直恐不免尔。老朽欲屏归田里,犹或得见,蜂蚁之微,寻已变灭,终不足道。区区爱仰,念有以广公之意者,切欲作启事上答,冗迫不能就,惟深亮之。
答廖明略二首(之二)
衰陋之甚,惟有归田杜门面壁,更无余事。示谕极过当,读之悚汗。毗陵异政,谣颂蔼然,至今不忘。为民除秽,以至虿尾,吴越户知之,此非特儿子能言也。圣主明如日月,行遂展庆,众论如此。目昏不能多书,悚怍不已。
答孔毅夫二首(之一)
久不通问,计识其无他。北归所过,皆公之旧迹,或见清诗以增感叹。忽辱手书及子由家讯,穷途一笑,岂易得哉!比日起居佳安,眷聚各康宁。仙舟想非久到阙,某当老江淮间矣。会合未期,万万自重。
答孔毅夫二首(之二)
中间常父倾逝,不能一奉慰疏,但荒徼一慨而已。惭负至今。承谕,子由不甚觉老,闻公亦蔚然如昔,不肖虽皤然,亦无苦恙。刘器之乃是铁人。但逝者数子,百身莫赎,奈何!江上微雨,饮酒薄醉,书不能谨。
答苏伯固
辱书,劳问愈厚,实增感慨。兼审尊体佳胜。今日到金山寺下,虽极艰涩,然尚可寸进,则且乘大舟以便幼累。必不可前,则固不可辞小艇也。余生未知所归宿,且一切信任,乘流得坎,行止非我也。离英州日,已得玉局敕,感恩之外,实荷余庇。得来示,又知少游乃至如此。某全躯得还,非天幸而何,但益痛少游无穷已也。同贬死去太半,最可惜者,范纯父及少游,当为天下惜之,奈何!奈何!子由想已在巴陵,得宫观指挥,计便沿流还颍昌。某行无缘追及。昨在途中,风闻公下痢,想安复矣。
答王幼安三首(之一)索居八年,未尝一通问,每以惭负。屡得许下儿侄书云,比来亲族或断往来,唯幼安昆仲待遇加厚。闻之,感激。人来,辱书累幅,陈义慨然,如接古人语,信王谢风气传之有自也。老病强答,不复成语。不罪!不罪!
答王幼安三首(之二)
某初欲就食宜兴,今得子由书,苦劝归颍昌,已决意从之矣。舟已至庐山下,不久当获造谒。未间,冀若时保啬。
答王幼安三首(之三)蒙示谕过重,虽爱念如此,然忧患之除,未忘忧畏,朋友当思有以保全之者,过实之誉,愿为掩讳之也。许暂假大第,幸甚!幸甚!非所敢望也。得庇偏庑,谨不敢薰污。稍定居,当求数亩荒隙,结茅而老焉。若未即填沟壑,及见伯仲功成而归,为乡里房舍客,伏腊相劳问,何乐如之。余非面莫究。
答胡道师
再过庐阜,俯仰十九年,陵谷草木,皆失故态,栖贤、开先之胜,殆亡其半。幻景虚妄,理固当尔。独山中道友契好如昔,道在世外,良非虚语。道师又不远数百里负笈相从,秉烛相对,恍如梦寐。秋声宿云,了然在吾目中。幸甚!幸甚!乍别,远枉专使手书,且审。已还旧隐。起居胜常,明日解舟,愈远,万万以时自重。与李公择
逆风数日,为左右滞留,而孤旅蒙幸多矣。但以久别,得一见风度,亦不复以别去为戚也。比日,伏惟起居佳胜。小舟泛泛风浪声中,此怀又费照遣矣。古铁纳上,余万万善爱。
与黄师是三首(之一)比归江淮间,蒙四遣人坠教,且致家信,非眷念特深,何以及此。比日履兹畏暑,起居清胜。少御之余,未满公论,但朝廷正欲君子在内耳。行别展庆,未间,万万若时自重。
与黄师是三首(之二)子厚得雷,闻之惊叹弥日。海康地虽远,无瘴疠,舍弟居之一年,甚安稳。望以此开譬太夫人也。
与黄师是三首(之三)
人来两捧教赐,具审起居康胜。仲子之戚,惟当日远日忘,想痛割肠,何所及。中年以后出涕,能令目暗,此最可惜,用鄙言,慎勿出一滴也。儿子之爱虽深,比之自爱其目,岂不有间,幸深念之。余惟万万为国自重。
与子由二首(之一)
子由弟。得黄师是遣人赍来四月二十二日书,喜知近日安胜。兄在真州,与一家亦健。行计南北,凡几变矣。遭值如此,可叹可笑。兄近已决计从弟之言,同居颍昌,行有日矣。适值程德孺过金山,往会之,并一二亲故皆在坐。颇闻北方事,有决不可往颍昌近地居者。事皆可信,人所报,大抵相忌安排攻击者众,北行渐近,决不静尔。今已决计居常州,借得一孙家宅,极佳。浙人相喜,决不失所也。更留真十数日,便渡江往常。逾年行役,且此休息。恨不得老境兄弟相聚,此天也,吾其如天何!然亦不知天果于兄弟终不相聚乎?士君子作事,但只于省力处行,此行不遂相聚,非本意,甚省力避害也。候到定迭一两月,方遣迈去注官,迨去般家,过则不离左右也。葬地,弟请一面果决。八郎妇可用,吾无不可用也。更破十缗买地,何如?留作葬事,千万莫徇俗也。林子中病伤寒十余日,便卒,所获几何,遗恨无穷,哀哉!哀哉!兄万有一稍起之命,便具所苦疾状力辞之,与迨、过闭户治田养性而已。千万勿相念,今师是致此书。与子由二首(之二)程德孺言弟令出银二百星见借,兄度手下尚未须如此,已辞之矣。德孺兄弟意极佳,感他!感他!数日热甚,舟中挥汗写此,不及作诸侄书,且伸意。夫人晚年,且更慎护,勿令小有疾,副子孙意。五郎妇,更与照管慰安之,便令五郎般挈也。八郎续亲极好,但吾侪难自言,可人与说。今师是已除太仆卿,恐遂北行,兄不能见。又恐来省母苏州,若见,当令探其意也。少留真,欲缉房缗,令整齐也。五娘、七娘近皆得书,与孙皆安。胡郎亦有书来,甚安,行见之矣。
与冯祖仁三首(之一)昨日奉辞,瞻恋殊甚。旦来孝履佳否?先什辄已题跋。鹤、鹿、马三轴,迫行不暇题,谨同纳上。祖仁方在疚,更不烦远出,昨所云金山之行,可罢也。乍远,保重。
与冯祖仁三首(之二)辱回教,及蒙以岩砚、法醑、嘉蔬、珍果等为饷,已捧领讫,顾无以当之。适苦嗽,昏倦,裁谢草草。
与冯祖仁三首(之三)
辱笺教累幅,文义粲然,礼意兼重,非老朽所敢当,藏之巾笥,以为光宠,幸甚,幸甚。比日孝履何如?到韶累日,疲于人事,又苦河鱼之疾,少留调理乃行。益远,愈增瞻系也。岁暮,惟更节哀自重。
与郭功甫二首(之一)
昨辱宠临,久不闻语,殊出意表,盖所谓得未曾有也。经宿起居佳胜。闲居致厚馈,拜赐惭感。只今上谒次,一肉足矣,幸不置酒。
与郭功甫二首(之二)
某今日私忌,未敢上谒。辱诗和呈,为一笑。青皮一片,不以饷公,则无与尝者矣。
答孔毅父
日至阳长,仁者履之,百顺萃止。病废掩关,负暄独坐,醺然自得,恨不同此佳味也。呵呵。诲谕过重,乏人修写,乃以手简为谢。悚息。
答毕先辈适辱从者临贶书教,礼意兼重,殆非不肖所堪。书词高妙,伏读增叹,病不能冠带,遂不果见,愧悚无地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一)
岭海八年,亲友旷绝,亦未尝关念。独念吾元章迈往凌云之气,清雄绝世之文,超妙入神之字,何时见之,以洗我积岁瘴毒耶!今真见之矣,余无足言者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二)两日来,疾有增无减。虽迁闸外,风气稍清,但虚乏不能食,口殆不能言也。儿子于何处得《宝月观赋》,琅然诵之,老夫卧听之未半,跃然而起。恨二十年相从,知元章不尽,若此赋,当过古人,不论今世也。天下岂常如我辈聩聩耶!公不久当自有大名,不劳我辈说也。若欲与公谈,则实未能,想当更后数日耶?
与米元章九首(之三)
某昨日归卧,遂夜。海外久无此热,殆不能堪。柳子厚所谓意象非中国人也。宗相遂弃世,当为天下惜。余非面莫尽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四)
某两日病不能动,口亦不欲言,但困卧耳。承示太宗草圣及谢帖,皆不敢于病中草草题跋,谨具驰纳,俟小愈也。河水污浊下流,薰蒸益病,今日当迁往通济停泊。虽不当远去左右,且就快风活水,一洗病滞,稍健当奉谈笑也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五)昨日诗发一笑耳,慎勿刻石。太师雄篇已领,夹轴且留下。与米元章九首(之六)数日不闻来音,谓不我顾,复渡江矣。辱教,即承起居佳胜,慰感倍常。匆匆布谢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七)
某昨日啖冷过度,夜暴下,旦复疲甚。食黄蓍粥甚美。卧阅四印奇古,失病所在。明日会食,乞且罢。需稍健,或雨过然时也。印却纳。与米元章九首(之八)
某食则胀,不食则羸甚,昨夜通旦不交睫,端坐饱蚊子耳。不知今夕云何度?示及古文,幸甚。谢帖既未可轻跋,欲书数句,了无意思,正坐老谬耳。眠食皆未佳。无缘遂东,当续拜简。
与米元章九首(之九)某一病几不相见,今日始觉有丝毫之减,然未能作书也。与钱济明三首(之一)
一夜发热不可言,齿间出血如蚯蚓者无数,迨晓乃止,惫甚。细察疾状,专是热毒,根源不浅,当专用清凉药。已令用人参、麦门冬、茯苓三味煮浓汁,渴即少啜之,余药皆罢也。庄生闻在宥天下,未闻治天下也,如此而不愈则天也,非吾过矣。杨评事与一来亦佳,到此,诸亲知所饷无一留者,独拜蒸作之饷,切望只此而已。与钱济明三首(之二)家有黄筌画龙,拔起两山间,阴威凛然。旧作郡时,以祈雨有应,今夕具香灯试祷之。济明虽家居,必不废闵雨意,可来燔一炷香否?与钱济明三首(之三)
蒙示谕,昨日所得过矣。思无邪,吾子自有,老拙何为者。神药希代之宝,理贯幽明,未敢轻议,少留谛观,俟从者见临,乃面论也。妙啜见分,幸甚。所问已得其端,通缓颊否?不倦,日烈见顾为望。与径山长老惟琳二首(之一)
卧病五十日,日以增剧,已颓然待尽矣。两日始微有生意,亦未可必也。适睡觉,忽见刺字,惊叹久之。暑毒如此,岂耆年者出山旅次时耶?不审比来眠食何如?某扶行不过数步,亦不能久坐,老师能相对卧谈少顷否?即告晚凉,更一访。
与径山长老惟琳二首(之二)
岭海万里不能死,而归宿田野,遂有不起之忧,岂非命也夫!然生死亦细故耳,无足道者,惟为佛为法为众生自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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