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九十二 列传第三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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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棠古萧得里底萧酬斡耶律章奴耶律术者耶律棠古,字蒲速宛,六院郎君葛剌之后。
大康中,补本班郎君,累迁至大将军。性坦率,好别白黑,人有不善,必尽言无隐,时号“强棠古”。在朝数论宰相得失,由是久不得调,后出为西北戍长。
干统三年,萧得里底为西北路招讨使,以后族慢侮僚吏。
棠古不屈,乃罢之。棠古讼之朝,不省。天庆初,乌古敌烈叛,召拜乌古部节度使。至部,谕降之。遂出私财及发富民积,以振其困乏,部民大悦,加镇国上将军。会萧得里底以都统率兵与金人战败绩,棠古请以军法论。且曰:“臣虽老,愿为国破敌。”不纳。
保大元年,乞致仕。明年,天祚出奔,棠古谒于倒塌岭,为上流涕,上慰止之,复拜乌古部节度使。及至部,敌烈以五千人来攻,棠古率家奴击破之,加太子太傅。年七十二卒。萧得里底,字乣邻,晋王孝先之孙。父撒钵,历官使相。
得里底短而偻,外谨内倨。大康中,补只候郎君,稍迁兴圣宫副使,兼同知中丞司事。大安中,燕王妃生子,得里底以妃叔故,历宁远军节度使、长宁宫使。寿隆二年,监讨达里得、拔思母二部,多俘而还,改同知商京留守事。
干统元年,为北面林牙、同知北院枢密事,受诏与北院枢密使耶律阿思治乙辛余党。阿思纳贿,多出其罪;得里底不能制,亦附会之。
四年,知北院枢密事。夏王李干顺为宋所攻,遣使请和解,诏得里底与南院枢密使牛温舒使宋平之。宋既许,得里底受书之日,乃曰:“始奉命取要约归,不见书辞,岂敢徙还。”遂对宋主发函而读。既还,朝议为是。天庆三年,加守司徒,封兰陵郡王。
女直初起,廷臣多欲乘其未备,举兵往讨;得里底独沮之,以至败衄。天祚以得里底不合人望,出为西南面招讨使。八年,召为北院枢密使,宠任弥笔。是时,诸路大乱,飞章告急者络绎而至,得里底不即上闻,有功者亦无甄别。由是将校怨怒,人无斗志。
保大二年,金兵至岭东。会耶律撒八、习骑撒跋等谋立晋王敖卢斡事泄,上召得里底议曰:“反者必以此儿为名,若不除去,何以获安。”得里底唯唯,竟无一言申理。王既死,人心益离。金兵逾岭,天祚率卫兵西遁。元妃萧氏,得里底之侄,谓得里底曰:“尔任国政,致君至此,何以生为!”得里底但谢罪,不能对。明日,天祚怒,逐得里底与其子么撒。
得里底既去,为耶律高山奴送金兵。得里底伺守者怠,脱身亡归,复为耶律九斤所得,送乏耶律淳。时淳已僭号,得里底自知不免,诡曰:“吾不能事僭窃之君!”不食数日,卒。子么撒,为金兵所杀。
萧酬斡,字讹里本,国舅少父房之后。祖阿剌,终采访使。
父别里剌,以后父封赵王。
酬斡貌雄伟,性和易。年十四,尚越国公主,拜驸马都尉,为只候郎君班详稳。年十八,封兰陵郡王。时帝欲立皇孙为嗣,恐无以解天下疑,出酬斡为国舅详稳,降皇后为惠妃,迁于干州。初酬斡母入朝,擅取驿马,至是觉,夺其封号;复与妹鲁姐为巫蛊,伏诛。诏酬斡与公主离婚,籍兴圣宫,流乌古敌烈部。
天庆中,以妹复尊为太皇太妃,召酬斡为南女直详稳,迁征东副统军。时广州渤海作乱,乃与驸马都尉萧韩家奴袭其不备,平之,复败敌将侯槩于川州。是岁,东京叛,遇敌来击,师溃;独酬斡率麾下数人力战,殁于阵,追赠龙虎卫上将军。耶律章奴,字特末衍,季父房之后。父查剌,养高不仕。
章奴明敏善谈论。大安中,补牌印郎君。干统元年,累迁右中丞,兼领牌印宿直事。年六,以直宿不谨,降知内客省事。天庆四年,授东北路统军副使。五年,改同知咸州路兵马事。
及天祚亲征女直,萧胡笃为先锋都统,章奴为都监。大军渡鸭子河,章奴与魏国王淳妻兄萧敌里及其甥萧延留等谋立淳,诱将座三百余人亡归。既而天祚为女直所败,章奴乃遣敌里、延留以废立事驰报淳。淳犹豫未决。会行宫使者乙信持天祚御札至,备言章奴叛命,淳对使者号哭,即斩敌里、延留首以献天祚。章奴见淳不从,诱草寇数百攻掠上京,取府库财物。至祖州,率僚属告太祖庙云:“我大辽基业,由太祖百战而成。今天下土崩,窃见兴宗皇帝孙魏国王淳道德隆厚,能理世安民,臣等欲立以主社稷。会淳适好草甸,大事未遂。迩来天祚惟耽乐是从,不恤万机;强敌肆侮,师徒败绩。加以盗贼蜂起,邦国危于累卵。臣等忝预族属,世蒙恩渥,上欲安九庙之灵,下欲救万民之命,乃有此举。实出至诚,冀累圣垂祐。”西至庆州,复把诸庙,仍述所以举兵之意,移檄州县、诸陵官僚,士卒稍稍属心。时饶州渤海及侯槩等相继来应,众至数万,趋广平淀。其党耶律女古等暴横不法,劫掠妇女财畜。章奴度不能制,内怀悔恨;又攻上京不克,北走降虏。顺国女直阿鹘产率兵追败之,杀其将耶律弥里直,擒贵族二百余人,其妻子配役绣院,或散诸近侍为婢;余得脱者皆遁去。章奴诈为使者,欲奔女直,为逻者所获,缚送行在,伏诛。
耶律术者,字能典,于越蒲古只之后,魁伟雄辨。干统初,补祗候郎君。六年,因柴册,加观察使。天庆五年,受诏监都统耶律斡里朵战。及败,左迁银州刺史,徙咸州乣将。
尝与耶律章奴谋立魏国王淳。及闻章奴自鸭子河亡去,即引上数人往会之。道为游兵所执,送行在所。上问曰:“予何负卿而反?”术者对曰:“臣诚无憾。但以天下大乱,已非辽有,小人满朝,贤臣窜斥,诚不忍见天皇帝艰难之业一旦土崩。
臣所以痛入骨髓而有此举,非为身计。”后数日,复问,术者厉声数上过恶,陈社稷危亡之本,遂杀之。
论曰:“辽末同事之臣,其善恶何相远也!棠古骨鲠不屈权要,两镇乌古,恩威并著。酬斡平乱渤海,又以讨叛力战而死,忠可尚矣。得里底纵女直而不计,寝变告而不闻。其蔽主聪明,为国阶乱,莫斯之甚也。章奴、术者乘时多艰,潜谋废立,将求宠幸,以犯大逆,其得免于天下之戮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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